一、
远洋山水可以说是石景山热度最高的小区了,好几个人都让我说这里,我也想过,但不知从何说起。主要原因就是太大了,真的是太大了,随随便便就上万户,200万平米的总建面啊,这么多年得发生了多少事?
甭别的,这块地得说说吧,鲁谷黄庄东新房,三个自然村的拆迁就能唠叨一大篇。如此大盘,那拆迁能没点儿事儿吧,强拆是不可避免的,哪个项目不闹出点儿纠纷来才新鲜呢。
土地上的事儿也得聊聊吧?一个大中电器就能勾起多少老石景山人的回忆啊,不知道有多少家庭的第一部音响是从这儿买的,大中音响城在当年那是响当当的存在。那个房子的产权是属于石景山的北方农工商公司的的,也就是土地方,后来还“还建”了2万平米,地上就是1.2万。
当时我看到这个数字都发懵。要知道,在当年的北京,万米以上的百货商场都算不小的了,这一个卖电器的就能上万平,可见石景山人当年的富裕程度吧,这才能撑起如此商业规模。
当然也不全是石景山人的消费,只是为主而已。远洋山水的这块地是三区交界,紧邻海淀和丰台,当年张大中选择这里也是有这个考虑的,能吸引各方的人流。
还有地块里的花鸟鱼虫和旧书市场,花鸟鱼虫我倒没怎么逛过,旧书市场是去过n多次,假装有学问,买了各种版本的金瓶梅和武侠小说。对了,我甚至曾经想把《读者文摘》给收集全来着,每本5/6毛钱,几乎收全了。
但人就是这样,最大的欣慰是得到某件东西,但最大的无聊也是得到了。等攒得差不多了也就觉得没意思了,而且随着读书增多,再加上出过几次国开了点儿眼界,对杂志里那些吹捧欧美的文章越来越烦。所以后来就又立下个愿望,一旦收集全了就卖废品。再后来一琢磨这不是有病吗,那提前卖废品好不好啊?
再有这开发商是不是也得聊聊啊,老板李明,当年的地产界风云人物,年轻有为,30多岁就把远洋地产做到了行业前列。远洋地产、中远地产、中远集团、远洋集团,就这几个名字就够让一般人绕脖子的。再加上中化集团等等,我保证能让读者看糊涂了。
开始我也不知道这些弯弯绕儿,后来大概在远洋山水卖得最火的时候,北京出了一起大案,主犯诈骗了6000万,还是个正怀着孕的女人,头衔竟然是“北京中远地产”的老总,法人代表。然后中远地产赶紧发声明,和这个北京中远没有任何的关系。
之后我来了兴趣,到处一打听才知道,这个中远已经改名远洋,但仍然持有中远的字号。曾经是独资国企,但后来成了股份制,再后来成了中外合资,都是挺神奇的操作。
这些都不聊了,陈年旧事,想起来感慨万千,但似乎也没什么可留恋的。当时远洋地产的肖劲,现在已经是万科的济南总经理了。地产风云20年,老的老了,该忘的也该忘了。
二、
还是天马行空地想到哪儿写到哪儿吧。先说远洋山水的风水吧,这也是很多人问到的。
其实在我看来这都没什么可讨论的,本来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,信就影响生活,不信就该吃吃该喝喝该睡觉睡觉。我不算是完全的唯物主义无神论者,但非说有什么迷信则谈不上。
这块地风水的问题从一开始就被讨论,毕竟正北就是八宝山,革命公墓和人民公墓所在地,无论你是否在乎,人家就在那里。甚至曾有说法,之所以叫远洋“山水”都是有讲究的,就因为北边是八宝山,南边是永定河道,为的就是突出小区背山面水的风水优势。而且并不避讳风水,还特意用山水来引起注意,让人们见怪不怪,也就无所谓了。
当时网上还有过奇怪的言论,就是讨论八宝山搬迁,吓我一跳,这是多大的脑洞啊?为了开发房地产,竟然幻想让革命先烈给腾地方,没什么事儿吧?但后来的解释是把焚烧炉搬走,因为有人宣称能闻到味道。这就不知怎么回事儿了,反正我是没注意过。
远洋山水也在入住之后出现了好几起意外事件,跳楼的有几个,其中一起曾经引发巨大的社会反响。然后还有一个高知家庭的惨剧也太引人瞩目了,所以又有不少人质疑风水问题。
但这些其实都没什么意思。要知道这是个万户大盘啊,至少3万人在一个社区里生活,那各种事儿能少的了吗?远洋山水算不上北京最大规模的小区,但也排在前几名,加上沁山水是1.4万户,5万居民都有可能。所以出点儿新闻很正常,没有才不正常呢。
百姓们对公墓的恐惧反感可以理解,但其实没必要。前些年我曾经在外地见到过一个小区的开盘,买房人也是对后边的公墓表示反感,要求给迁走。但开发商做得很好,播放了一段视频,全场都没人再说话了。
哪个公墓是个烈士陵园,埋葬的都是为当地抗日和解放献出生命的军民。视频中,七八个老兵在给战友们扫墓,肃穆庄严。镜头扫过祭品,不过是最普通的馒头香肠鸡蛋猪头肉什么的,还有普通的烟酒。一个老人老泪纵横在对埋在这里的战友诉说着,大意是:当年我们参加革命,就是为了让老百姓都能吃饱饭。现在这个愿望实现了,随便在哪个小卖店都能买到这些吃的,都是当年我们连想都不敢想的好东西。咱们的血没有白流,你们的命换来了和平与幸福。现在山下正在给老百姓盖房子,有可能吵到你们,但这不就是我们当年希望看到的生活场景吗?战友们不是孤魂野鬼,这有这么多的百姓还要你们的在天之灵来守护,咱们当年付出的鲜血和生命,值了!
大概是这意思吧,不知道当时别人看完怎么想,反正我是挺感动的。且不论开发商的目的,单从革命公墓来说,哪有活着为了百姓们抛头颅洒热血,死了却危害一方的英灵?所以说,即便不谈什么风水,只从革命先辈们的追求,就不应该扯什么阴暗的东西,这是对先烈的不尊重。连普通百姓都祈求祖先保佑,何况这些为百姓奉献终生的革命家呢!
当时网上也讨论过,说在革命公墓附近开发房地产合适吗,是不是对先辈的不敬?这也说不通,人家革命的目的就是让百姓过上好日子,并不是为了占块地方不让别人靠近。别拿自己的狭隘心理去思考先烈,人和人的境界是有差距的,差距比人和狗都大。
三、
这些言论在2007年底的时候达到高峰,因为远洋山水的房价涨的太快了,卖的太贵了。
这里是2003年进行筹备的,当时我还参观过一次讨论呢,只是参观学习而已,想看看人家的开发思路。当时定的就是先开发西边地块,也就是以瑞达这块地为分割,把价值更高的东部地块先留着升值。
西边地块就是远洋山水了,开始的住宅规模是接近100万平米,规划了8000多户,后来修改成1万户以上了。这造成密度加大,但对于销售是有好处的,说明当时远洋对这地块也不太自信。
开始都没怎么设计小户型,一居室的比例连10%都不到。因为那会儿还是大户型流行的年代,节约成本,还等卖的价格更高。但调研之后发现整个西部地区很缺乏小户型,比如玉阜嘉园、世纪城、北京印象、郦城什么的几乎都没有小户型,长安新城的一居室也少。所以虽然调研结果是年轻人都想买大两居大三居,但远洋最终决定还是加大一居室占比。
道理其实很简单,需要是需要,需求是需求。想要大户型是需要,但没钱的话一切都扯淡。只有既想要,也出得起钱的才是真正的需求。所以,那会儿有经验的开发商都开始注重小户型设计,这宝就算押对了。
从价格定位来讲,当时的远洋山水压力还是很大的。虽然2003年之后楼市已经回暖,但西部是个竞争激烈的板块。那会儿人们对海淀石景山这种区域概念不是太注重,只看房子的性价比。
那当时西部的郦城、长安新城、世纪城、玉泉新城等等,都是以“城”来命名的,说明什么?说明都规模巨大呗,动辄百万平米以上,世纪城的上市量甚至达到170万平米,这得抢走多少买房人啊。
而且当时价格跟现在不一样,基本都是以“千”为单位的,尤其是西部,博望园也不过是8000多,北京印象、诚品建筑、颐源居,这些精装的都7000多不到8000,世纪城才6000左右。而玉海园、长安新城什么的都4000多,晋元庄小区,也就是现在的建西苑才3000多。所以,到最后远洋山水也没敢要高价,以不突破5000为标准,4000多块钱是大多数。
这价格其实定得挺合理的,基本和北京大盘差不多,稍高一点儿,符合市场定位,就值这个价格。当然后来是真的被炒得狠了,几乎成为京西涨幅最快的项目,到2007年10月前后就1.8万了,稍微再猛点儿就2万没问题。
那个时期远洋山水其实既不算是涨得最猛的,也不算销量最大的,但可以说是京西曝光率最高的,至少在石景山是绝对的第一。但涨的这么快,自然就有很多人被甩下了,所以那会儿我经常在网上看到:5000多没买,6000多想等等,7000多说会降,8/9000说肯定崩盘,奶奶的的现在16000了,咋办?
而且远洋山水在当时还有个被诟病的地方,就是售楼员的态度。开始还行,但2006年之后那就越来越不爱搭理人了,反正房子好卖,何必费吐沫呢。我也有一次吃了瘪了,问完价之后随口说了句挺贵,结果小姑娘扭脸就走,连个单子都不给我,弄得这没面子,所以后来我干脆就没去过。
但还是这句话,涨的猛就跌的狠。到了2008年,尤其是下半年,远洋山水又领跌石景山,也不知道哪儿说理去。其实那会儿全中国都在打折,楼市崩了盘,北京自然也不能幸免,只不过跌的少点儿罢了。但那也是动不动就20%啊,甚至打7折都不是新鲜事儿。
可远洋山水也不知道是要干什么,9月13日,一个很有些故事的日子,这个京西大盘爆了个大雷,63折横空出世,全北京的房产界都懵逼了。虽然说谁都知道不可能是全部打折,肯定是一些不好卖的特价房而已,数量有限。但这标题太tm吓人了,还让别的楼盘活不活?
当时我们公司的项目在朝阳为主,受影响不大,甚至没影响,反正也卖不动。但京西的可就太受影响了,尤其是离这儿不远,几乎就是没法儿干了。比如西边的天和景园,5月份刚开盘卖1.2万,觉得差不多呢。但猛然间这边的远洋山水和沁山水都万把块钱了,那还卖给谁去?最后迫不得已只能跟进,降到了8000多不到9000,这都卖不出去。
当时有的楼盘也就干脆无所谓了,封盘的都有,索性不卖了。那会儿不少人都死了心了,如果等不来国家救市,那就干脆一块儿死吧。也正是那时有人喊出了话,看看到底是银行先死,还是开发商先死?
当然,这种赤裸裸的威胁和挑衅没意思,中央考虑的是大局,是整个中国经济的走势。之后的事情谁都知道了,四万亿计划出台,行政财政和金融手段一起上,从第二年春天开始,大牛市正式确立。